全场顿时寂静无声。
慕紫琳不可置信看着面前一身锦缎旗袍，面色红润的老太太，“奶......奶奶？”
“你也还知道自己有我这个奶奶！”
慕老太太直接扇了她一耳光，“和一个谋害自己亲奶奶的凶手结婚，还恬不知耻的大办什么生日宴会。”
“对真心救你的佛子却是一再欺辱，害他差点丧命。”
“我慕家，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畜牲东西！”
霎时，慕紫琳身子晃了晃，“你......你说什么？”
苏墨轩的眼里闪过慌乱。
“老婆，或许......这是佛子大人知道你思念奶奶,所以特意请来的演员。”
“也算是有心了。”
他强作镇定，“虽然，当初故意害死奶......”
“你才死了！”
慕老太太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，打的他趔趄，“不要脸的东西，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！”
而慕紫琳却显然将刚才的话听了进去。
她狐疑的皱着眉，将苏墨轩护在了身后，“你怎么证明，你是我奶奶？”
慕老太太更是气的双眼通红直哆嗦。
“这么证明，够吗！”
一只翡翠镯子，摔碎在地上。
那是是慕紫琳亲自去跟名匠拜师，雕琢了送给她的。
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只。
慕紫琳当即脸色煞白，扑通一声跪下来，“奶奶，我......”
‘啪啪啪’！
又是几个耳光，慕老太太的手心都红肿起来。
“当初，这个苏墨轩故意将我推下楼梯。”
“是程夜自愿遁入空门，日夜诵经，才换得佛祖垂怜，保住了我的命！”
“可没多久，苏墨轩又为了她姐姐，找人用邪术换走你的命和气运，你才会重病不起。”
“你爷爷快八十岁的人，一路三拜九叩到了佛前，足足跪了九天九夜！”
“程夜不忍心，答应还俗回来救你。”
“可你做了什么！”
“你打他，羞辱他，还将他打断了双手扔到大街上，差点被车撞成肉泥！”
“慕紫琳啊慕紫琳，你就不是个东西！”
说到最后，慕老太太喘着粗气差点晕过去。
慕紫琳急忙扶住她。
“奶奶，就算程夜没有害你，也犯不上把脏水泼在墨轩身上。”
“他有多么善良，我比谁都清楚。”
“但是程夜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，让你甘愿消失四年，也要帮她圆这个所谓佛子的谎？”
慕老太太心痛的闭上眼，像是瞬间苍老了二十岁。
“是我和老头子的错。”
“竟然养出这么一个忘恩负义，不分是非的混账东西......”
“慕家，终究还是要断子绝孙了......”
她一边神伤的念叨着，一边转了身缓缓走出去。
慕紫琳下意识地心里一慌。
于是，她快步追上，“奶奶，什么断子绝孙，我怀的就是男孩，我早就验过了！”
慕老太太双眼满是疲惫，看向身旁的刘嫂，“给她。”
刘嫂拿出一只文件袋。
“什么东西。”
慕紫琳满脸疑惑，却在打开后瞬间表情凝固，“这......这不可能！”
里面，赫然是她没有生育能力的诊断证明。


为了消除慕家的血光之灾，慕家老爷子跪求我从寺院还俗。
全家人将未婚妻慕紫琳灌了鹿血酒，绑到了我床上。
她红着眼，和我荒唐了三天三夜。
等我醒来，却被一大堆不堪入目的照片砸在脸上。
可慕紫琳只是不屑冷笑，“还以为百年难见的佛子能有多不一样呢。”
“害死我奶奶，还有脸回来。”
“程夜，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！”
五年时间，我卑贱如尘埃。
慕紫琳与数不清的男人情情爱爱，却将我锁在床脚。
她结婚时，切了我的六根肋骨磨成手串，戴在新婚丈夫苏墨轩的左手腕上。
后来苏墨轩摔了一跤。
我又慕紫琳被绑上了手术台，“听说，佛子的心头血最滋补，给墨轩补身体再好不过。”
因此，我大出血，抢救好几天。
慕家老爷子哭着跪在病床前道歉，我只是麻木摇头。
“当初，是您求我破除慕家血光之灾。”
“如今血光已过，恩情已还，我该走了。”
......
胸膛上的刀口火烧一样痛。
我的心却逐渐冰冷。
慕老爷子痛哭流涕跪着不停磕头，“是弟子教导无方，害您受尽了苦楚。”
“求您看在我家老婆子的份上，再给慕家一个机会吧......”
“我，我这就让人把紫琳那个不孝女抓过来，给您磕头认罪！”
苍老的额头开出血色的花。
刺目的红，让我一阵阵眩晕想吐。
我自小就没有父母。
而慕老太太生前，曾经对我有一饭之恩。
所以，我才会答应了慕老爷子的请求，还俗回来，为慕家挡灾。
结果却差点丧命。
慕老爷子哽咽个不停，“紫琳......她只是被苏墨轩蒙骗了，所以才一直误会，当初是您将她奶奶推下楼梯的。”
“您为什么不告诉她事实啊？”
可是，我说过的。
但慕紫琳不信，两巴掌打的我吐血。
她还警告我，再敢污蔑苏墨轩，就让那些照片传遍全网络。
也让世人都看看，我这个看起来端庄稳重的佛子，骨子里究竟有多缺女人。
事关佛寺名誉，我必须低头。
结果，只换来她更加癫狂的羞辱。
我深深闭上眼，“若真信任......又何须我告诉？”
“血灾已破，送我走吧。”
慕老爷子的神情里流露出绝望。
这时，慕紫琳的司机‘咣当’一声把门踢开，“小姐叫我来看看佛子大人装够了没有。”
“装够了的话，就赶紧回去做卫生。”
“墨轩先生晚上要和小姐一起洗鸳鸯浴，佛子大人记得摘够九万片玫瑰花瓣，我会找人认真清点。”
“但凡少一片，佛子大人自己懂的。”
慕紫琳的羞辱花样百出，他身边的人也总是献计献策。
慕老爷子火冒三丈，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，敢对佛子不敬！”
“慕紫琳那个混账东西看来是真瞎了眼，被个娘炮鸭子哄的昏天暗地，手下也净是些拜高踩低的蠢狗！”
“给老子滚出去！”
可司机只是耸耸肩，“也就老爷子您爱信这些个封建迷信。”
“现在什么时代？”
“不举报他诈骗老人就是仁慈了。”
慕老爷子痛心疾首的拍着大腿，“家门不幸，家门不幸啊！”
我静静看着天花板。
“如今，血光已经应过，当年的恩情已经还清。”
“两天后，我会为他祈福最后一次，之后，和你们慕家再无瓜葛。”


“我不信他，难道信你这个害死过我奶奶的凶手吗！
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，打掉了一颗牙。
也打的我头晕眼花。
但慕紫琳还是不解气，黑着脸又踹了我两脚，“不长记性的东西，竟然还敢污蔑墨轩！”
“给我打！”
棍棒重重地落在我身上。
刀口仿佛崩开了，鲜血很快就濡湿了我的衣服。
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落下来。
我的眼前渐渐光怪陆离，仿佛已身不在人间，只是听见，苏墨轩幸灾乐祸的声音。
“老婆，佛子大人这幅模样好吓人啊。”
“我都快不敢呼吸了。”
“那这样，宝贝老公能呼吸了吗？”
慕紫琳满怀着爱意，和他吻的难舍难分很久，又狠狠瞪了我一眼，“断了他的双手，然后扔出去反省反省。”
“省得再弄出什么伎俩来害墨轩。”
几个佣人都摩拳擦掌的。
雨越下越大，我的惨叫和鲜血混在一起，被冲刷进草坪里。
“什么佛子，我呸！”
“我要是你，早就一头撞死了。”
他们将我扔在大马路中央。
车来车往，几次都险些撞在我身上。
我像只笨拙的蠕虫般，拼命想要挪动身子，却根本做不到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一柄黑色的伞笼罩在头顶。
慕紫琳冰冷的声音自高处倾泻下来，“知错了吗？”
“知道了，就去给墨轩跪下磕个头道歉。”
“否则的话，你就在这里淋到死，到地底下去给我奶奶赎罪吧！”
我费力地抬起头。
曾经那样魂牵梦绕的脸庞，如今只剩下了冷漠与可怖。
恨不得将我剥皮拆骨。
“呵......”
所有的悲和怨在心中纠结成一团，最终化作了自嘲的惨笑。
自作自受，不听方丈师兄的话。
我死了也不冤的。
“冥顽不灵！”
慕紫琳一脚踢在我头上，巨大的力道直接让我撞向了远处已经疾驰来的汽车。
可是，她眼皮都没眨一下就走了。
“佛子大人！”
汽车急急刹住，慕老爷子惊慌失措的跑下来，“千万坚持住，我这就送你去医院！”
我只是木然摇摇头，“回......佛寺。”
一路上，手机响个不停。
全都是慕紫琳打来的。
慕老爷子想接，但是被我制止了。
佛子的意思他不敢违抗，于是只能一个劲儿叹气。
不一会儿，微信消息疯了似的发过来。
你死到哪里去了！
墨轩的最喜欢的皮鞋竟然敢不擦，赶紧滚回来！
奉劝你，别再跟老爷子告状，否则舌头也别想要了。
程夜，又玩失踪是不是。
既然如此，永远别回来！
“孽障！孽障啊！”
慕老爷子急的薅了自己一把头发下来，苍凉而无助。
我静静闭上眼睛。
而庄园里，慕紫琳还在大发雷霆。
“找！”
“全都出去给我找！”
“竟然敢自作主张消失，这次找回来之后，给我打断他的双腿！”
“是！”
保镖们纷纷领命。
这时，一个气质非凡的老太太走进来，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，“让我听听，你要把谁的腿打断？”


慕老爷子是哭着走的。
他明白，一切都再也不可能挽回了。
我平静地办了出院。
一进庄园，就看见自己所有东西都被扔了出来。
苏墨轩正捂着脸，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。
“老婆，要不今晚你还是陪陪佛子大人吧，我不想再惹爷爷生气了。”
“更何况，一个侍奉佛祖的佛子，怎么还能......”
可慕紫琳只是同样嫌恶的瞪着我，“程夜，我看你是一身贱皮又痒痒了。”
“敢让我爷爷打电话来骂墨轩，今晚你就给我滚去睡猪棚！”
心口传来钻裂般的疼。
我深深喘了口气，看着她已经开始发黑的印堂，如鲠在喉。
五年前，慕紫琳突然卧病不起。
慕老爷子一路三拜九叩到了佛寺，求我救她。
而她是中了邪咒，即将被换命。
唯一的办法，是我以佛子之躯为她渡厄。
为了让她有力气，慕家人把她绑了，又灌了血酒送到了我这里。
三天三夜过后，她就重新生龙活虎。
可她恢复后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将我的照片和视频一一展示出来，还召集佣人们来参观。
我割了腕，却又被抢救回来。
而慕紫琳居高临下，用高跟鞋踩着我的脸，“想一死了之，门儿都没有。”
“害死我奶奶的时候，你就应该知道，自己不会有好下场！”
那之后，她更变着花样羞辱我。
彻骨的悲凉，在这一刻化作恨意。
我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痕。
而慕紫琳见我沉默着，便怒冲冲走过来，“跟你说话聋了？”
“给墨轩跪下！”
我只是弯腰，捡起地上一枚粉水晶的莲花吊坠。
用力捏碎。
那是曾经她亲手雕了送我的。
慕紫琳一霎愣住。
随即，却更加愤怒起来，“想用这东西给我演欲擒故纵？”
“你配吗！”
她一耳光将我扇倒在地，抬脚碾压我已经流血的手掌，“程夜，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事，就是认识你。”
“滚！”
看着她小心将苏墨轩拥在怀中离开，我冷笑出了声。
天命不可违。
我强改了她的命，此刻便是下场。
但他凌虐佛子，不辨是非，也注定恶报来偿！
踉跄着在满地狼藉里找出朱笔和黄纸，我长叹了一口气拿在手里。
向佛祖祈福，需要写莲华咒。
可慕紫琳一贯讨厌我摆弄这些东西，每次见了不是摔就是砸，我只能等每次她睡下之后，再偷偷的进行祈福仪式。
但之前有一次也被发现，她差点扯断我的耳朵，还让我在冰天雪地里罚跪。
更是还烧了我所有的随身物品。
只有偷偷藏在背包夹层里的一副纸笔，侥幸被留到了现在。
然后，两个佣人气势汹汹走过来。
“佛子大人是忘了吗，小姐叫你去睡猪棚。”
他们轻而易举将我拖着，丢进了臭气熏天的猪棚。
朱笔和黄纸全都染上了脏污。
“不！”
我的嗓子几乎喊出了血。
但他们只是冷笑，“墨轩先生挨骂受了惊。”
“小姐命令佛子大人砍只猪蹄，给墨轩先生炖汤压惊，否则别想出来。”


我受佛光浸染多年，连荤腥都早已不食。
可她却竟要我双手染血。
就为了那个曾经在她病重时转头跟了别的富婆，看她病好了又离婚回来的苏墨轩。
呵呵......
“怎么这么慢！”
慕紫琳黑着脸出现，用洁白的丝帕捂着鼻子，又下了命令，“你们摁着他的手。”
“不，慕紫琳你不能这样！”
我拼命挣扎，但被佣人连扇好几巴掌。
慕紫琳对我如此轻贱，这些佣人们又怎会把我当人？
他们将一把斩骨刀绑在我的手上。
血溅了我满脸，模糊视线。
也一点一点涂掉她在我心里的样子。
方丈师兄当初就劝过我的。
逆天而行不可为。
是我自己心中还抱有幻想罢了。
我活该......
“这就是你跟老爷子告状的教训，若有下次，拔了你的舌头。”
慕紫琳冷冷离去。
我筋疲力尽的爬出猪棚，来到庄园后的池塘前清洗。
月光很亮，刀锋一样。
我咬破手指将莲华咒写在了手臂上，忍着剧痛划了一刀。
血浸湿了草地，我疼的晕死过去。
直到，一盆冰水淋在头上。
“装死给谁看呢！”
“明天要举办墨轩先生的生日宴会，赶紧起来打扫卫生！”
佣人鄙夷的骂着。
我没理她，自顾自找了最向阳的地方，颤抖着点燃了自己血肉写成的莲华咒。
被换命的人，神魂不稳。
需要向佛祖祈福九九八十一次，方可稳固如常。
做完这次，我和慕家就两清了......
“你在干什么！”
佣人见状开始尖叫，“快来人啊！他肯定是在作法诅咒墨轩先生！”
“快来人！”
一边喊着，她一边将我推倒，用脚去踩灭了莲华咒的火。
慕紫琳匆匆赶来。
他怒不可遏的看着我，“程夜，我看你是活腻了！”
“敢诅咒墨轩，来人，上家法！”
佣人立刻就将我押了起来。
我痛彻心扉，“慕紫琳，那我又算什么？”
“明明是你不肯放我离开，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我，羞辱我。”
“现在，还要对我动你所谓的家法。”
“你实在好狠的心！”
慕紫琳神情一僵。
她的拳头用力攥起来，定定的瞪着我。
刚要说什么，苏墨轩扶着腰过来了。
她讥讽地瞟着我，然后贴进了慕紫琳怀里，“佛子大人，谁知道你除了紫琳以外，还有没有过别的女人？”
“我可是看见，之前有个女的跟你拉拉扯扯呢。”
“你胡说！”
“那个女的明明就是你买通了，躲到我房间里去的，苏墨轩，你......”
“啊！我的腰好痛！”
苏墨轩突然大叫起来，满眼委屈，“佛子大人，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成为慕家的女婿，所以对我心怀嫉恨。”
“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，我愿意现在就离开，将紫琳让给你。”
“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，不懂你那些神神鬼鬼的事，你又怎么能用邪术害我？”
他哭的如泣如诉，让慕紫琳顿时猩红了眼。
我自嘲地笑出了声。
“慕紫琳，只要是他说的话，无论怎样你都信，对不对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