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早路霄峥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非正常结案:冷戾队长揽腰求转正 全集》,由网络作家“百里砂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路霄峥一看这么多学生围观,就忍不住一皱眉,一边迅速扫过了现场。老板娘略微停了停哭,不自在的往旁边移了移,却没抬头说话,路霄峥看在眼里,不动声色的一眯眼。他站在原地听了几句周围人的议论,这才往店里走,一边问:“老赵,什么情况?”分局的赵队长跟了进来。路霄峥一抬头见唐早已经到了,就是一愣,回头看了看:“刘法医快到了吧?”“到了到了,”刘法医提着勘察箱挤进来,快速戴上口罩手套,一边往里走,一边道:“小唐倒是来的挺快。”旁边赵队长介绍着情况,路霄峥不动声色的扫了扫唐早的手,又慢慢的扫视店中,尸体旁扔着一块廉价丝巾,旁边桌椅凌乱,显然已经有不少人进来过,现场早已经被破坏了,法医先进来检查,没有问题。唐早正快速说着检查结果:“尸斑指压不褪色,尸...
老板娘略微停了停哭,不自在的往旁边移了移,却没抬头说话,路霄峥看在眼里,不动声色的一眯眼。他站在原地听了几句周围人的议论,这才往店里走,一边问:“老赵,什么情况?”
分局的赵队长跟了进来。路霄峥一抬头见唐早已经到了,就是一愣,回头看了看:“刘法医快到了吧?”
“到了到了,”刘法医提着勘察箱挤进来,快速戴上口罩手套,一边往里走,一边道:“小唐倒是来的挺快。”
旁边赵队长介绍着情况,路霄峥不动声色的扫了扫唐早的手,又慢慢的扫视店中,尸体旁扔着一块廉价丝巾,旁边桌椅凌乱,显然已经有不少人进来过,现场早已经被破坏了,法医先进来检查,没有问题。
唐早正快速说着检查结果:“尸斑指压不褪色,尸僵明显,双眼睑球结膜出血严重,呈点片状......双鼻腔、口腔出血,右外耳道出血......口唇、甲床、面部均明显紫绀......”
赵队长压低声音道,“旁边几个店老板直接就说死的好,说这人一喝酒啊,就像疯子一样,六亲不认,打他老婆往死里打,脱光了果奔,砸东西,还跳过湖,上吊了一点都不奇怪。”他往后头看了看:“应该是自杀的吧?”
路霄峥嗯了声,不置可否:“等专业人士的检查结果吧,要是自杀,我们都省事。”
“对啊,”赵队长连连点头:“大早上的我眼皮就直跳,我就知道不好,肯定又要死人,你说说......唉!”他唏嘘了半天。
唐早已经检查完了尸体,这种丝巾造成的索沟比较宽,闭锁不太明显,在只有一条索沟的情况下,并不容易确定是勒死还是自缢,她于是又检查了一下旁边那条丝巾,丝巾不大,系着结,对角有撕裂,而且撕裂口新鲜,也就是说,曾经被外力强力拉扯过。
结合刚才的尸检,她心里就有数了,站起来道:“套尸袋送回局里吧,这个需要解剖。”
法医的初步检验,其实也是一个确定案件性质的过程,死因和性质不明的尸体,公安机关有权直接决定解剖。路霄峥也没说什么,直接招呼人拿尸袋进来,老板娘有点惊慌,站起来想进来,道:“这是干什么啊,这是要干什么?怎么不送他去火化么?”
分局队长也是一愣,知道有问题,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:“死因还不能确定,我们需要拉回去解剖。”
老板娘吓住了:“解,解什么剖,就是把人划开吗?我们没钱,我们不划。”
唐早小声对路霄峥道:“她也得带回去。有很大嫌疑。”
路霄峥看了她一眼,一摆手,郑眉飞和杨曼就过去带人,外头彻底骚动起来,有人高声道:“是不是弄错了!老板娘可没这个胆儿!”
“这人是个神经病!他肯定是自杀的!”
他们也不多说,直接排开众人,往外走,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忽然冲过来挡住他,大声道:“你们弄错了!我看过尸体,就是自杀的!是我跟老板娘一起把尸体弄下来的!”
路霄峥向来不说废话,直接道:“都让开,别妨碍公务。”一边随手推开了他。
那学生被他推的一跌,立刻就愤怒了,整个人几乎要扑上来:“我告诉你们!我学过这个!勒死和溢死的,那个......什么‘索沟’不一样!你们别想混淆视听!你们这是乱执法,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,我要曝光你们!”
旁边的学生不住的起哄,甚至还鼓掌,那学生更是得意洋洋,摆着一脸为民请命的样子。路霄峥冷冷的道:“随便曝。都让开!”
唐早一皱眉,看旁边的人都举着手机拍,就更是头大。
现在的公.检.法不好干,讲理的还好说,就怕这种似懂非懂的,看了两部刑侦剧,就以为自己是专家!而且动不动就上网传视频,各种带节奏,没事也要弄出事儿来。
唐早上前一步,随手挡开了路霄峥的手臂,柔和的道:“你说的对,勒死和缢死的索沟不一样,除此之外,受力程度和受力方式不一样,肿胀、出血不一样,窒息征象不一样......”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,无比的流畅专业,其实什么实际的也没说。
那学生听的一愣一愣的,她随即话锋一转:“我是专业的法医,我们办案讲证据的,你放心,我们绝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,一定会还事情一个真相。”
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,一直到车开出去,那学生还没回过神来。
杨曼开着车,回头看了一眼,笑道:“唐法医威武啊!”唐早笑了笑,她续道:“这伙学生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呢!幸好你把他忽悠过去了,不然这么多人,纠缠起来,还真麻烦。”
唐早道:“我刚当法医的时候,在一个分局,那边有一片废弃的老厂区,大家都是无业游民,民风剽悍,每次一有什么事,一大堆人围观,不舌战群儒根本出不来,被打上几回就学会了,态度要和蔼,嘴皮子要利落,不能泄露案情,又要言之有物,市局的人都叫我们钢牙小白兔。”
杨曼乐的不行,“唐法医,你真逗。”
路霄峥脸色却沉了下来,想着那句“被打上几回”,不知为什么,就觉得心烦意乱。
杨曼道:“对了,我微信加你好友了,你通过一下。”唐早就去掏手机,杨曼道:“你跟我们头儿的手机号真像,我搜的时候还以为搜错了。”
唐早手一顿。
当时他们办的情侣号,尾号都是2378,是两个人的生日,他的生日是二月三号,她是七月八号,后来她换了一次手机号,仍旧保留了这个手机尾号,没想到他的手机号还是十年前那一个,一直没有换过。
心里有点泛酸,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甜。她没有抬头。
回到局里验完尸,尸检报告还没出来,那老板娘就认了罪。
据说是老板一喝了酒就打人,她实在是被打急了,见他醉在床上,一时想岔了,扑上去用丝巾把人勒死了,后来回过神害怕起来,就伪装成了自溢,恰好有个学生进来看到了,就报了案。
因为当时围观的人太多,有不少人拍了视频,所以市局的官博很快就公布了案情。
唐早并没在意这个案子,她验完了尸,就继续盘算着之前的案子,想去琴城高中看看,查查那一年的学生。正在扒拉琴城高中的官方网站,电话就响了起来。
唐早赶紧去了主楼,进了副局长周鹏的办公室,敲门进去才发现路霄峥也在。
路霄峥显然没想到她也来了,皱着眉头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,脸冲着墙。
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叮铃叮铃的单调机械音在陈设奢华的房间中回荡,豪华的欧式大床上,一男一女正背对背躺着。
手机响个不停,男人始终一动不动,女孩终于忍不住,翻过身,小心翼翼的推了推男人的肩:“秦总?秦总你醒醒!”
男人一动不动,身体僵硬,好像睡的正沉,女孩又推了几下,助理进来,看到她跪在男人身后,顿时一皱眉。但训练有素的助理没说什么,走过来关掉闹钟,冷冷道:“这里交给我,唐小姐请自便。”一边俯身叫:“秦总?秦总?”
“好的,”女孩低头下床,刚要走进浴室,忽听助理歇斯底里的尖叫出来:“啊啊啊......”
女孩愕然回头,就看到了男人脸上大片紫红色的尸斑,鲜红到诡异的唇咧开着,像是一个笑。
她背心一凉,只觉得头皮都乍了起来,整个人僵在当地,一动都动不了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这个昨天跟她同床共枕的老男人,居然成了个死人?
............
唐早猛然张开了眼睛,大口大口的喘着气。
十年了,她每一个细节仍旧记的清清楚楚,那平躺屈起双腿的样子,那暗红色的尸斑和鲜红的唇,甚至那古怪的闹铃声,每次一想起来,就觉得惊心动魄。
案子当时闹的满城风雨,她被当成了杀人凶手,调查了很久。尽管到最后,因为证据不足被免予起诉,可是侮辱和漫骂一直跟随着她。
而且不止如此,那种叫人背心发凉的后怕,困扰了她很久很久,她辍学,搬家,与初恋分手,她还记得他双眼通红的掐着她的脖子:“唐早,你要我相信你跟一个老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也没做?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傻子?”
唐早苦笑一声,看向了窗外。
连她自己都没想到,这辈子,她居然还有勇气回来。
旁边坐着的男人瞅准机会,第N次搭讪:“美女刚才是做噩梦了吧?没吓到吧?美女一个人出门啊?美女贵姓?”
唐早定了定神,本着转移注意力的念头友好一笑:“姓唐。”
难得居然有回应,那男人精神一振:“你好你好,我姓刘,叫刘鹏!”他伸出手,一边又问:“美女这是去上学吗?学的什么专业啊......”
“不,”唐早道:“我已经工作了。”一边伸出手跟他握了握。
那人故意没松手,一双肿泡眼暧昧的瞅着她,假装惊讶:“啊!看不出来啊!美女看着也就是个大学生!又年轻又漂亮!不知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
唐早抽手抽不开,于是看着他的眼睛,微笑道:“法医。”
那人表情一僵,猛然松了手,脸色都变了:“法医?”
“是的,”唐早非常好心的解释:“我是从济市那边调过来的。已经工作了四年,刚评上主检法医师,亲手解剖过几百具尸体......”
那人脸色都变了,握过的手狠命的在裤子上搓,一边讪讪的道:“咳咳,了不起。”他捂着嘴干呕了一下:“真,真看不出来啊!”他再也忍不住,站起来出去了。
世界清净了......
唐早微微一笑,抽出湿纸巾擦手,顺便扫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人,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,打退狂蜂浪蝶的不二法门!
一个多小时后下了高铁,她打了个车,直奔青市市局,找到一个姓陈的主任报到。
陈主任是个老法医,暂时管着法医室,一见她就一脸惊喜:“你能来真是太好了,我们这儿法医青黄不接的,现在就剩我跟刘法医俩人了,一有事就得向上级申请支援......”他说了半天客套话,然后话锋一转,“那你先收拾一下,在本地有地方住吗?没地方住我们有员工宿舍,我带你过去,先安顿一下。”
唐早谢了一声,跟着他过去。
市局的员工宿舍显然是居民楼改造的,全部都是三室一厅两卫的格局,根据大小自己需要支付少量的房租。
唐早毫不犹豫的选了个朝阳的主卧。她来报到就拖了个小行李箱,所有的东西都打包让物流公司送过来,比她还慢。唐早准备出去买些日用品,才刚从宿舍出来,就接了一个电话,陈主任迟疑的道:“嗯,小唐啊,呐个......”
他实在不好意思说,人家才刚来,脚跟还没站定就让人家出现场?可是刘法医加了两天班了,才回去补觉,再叫也忒不人道了。
唐早反应很快:“有案子是不是?在哪儿?我马上到!”
陈主任松了口气,跟她说了,放下电话忍不住跟同车的人道:“新来的小姑娘,长的挺娇气的,性子看着倒是挺好,做事情也利索,以后我们也能松口气了。”
一句话还没说完,唐早已经从那边跑了过来,二话不说就上了车,随手拉上车门。车子立刻发动,陈主任道:“有人报案说他父亲在家中猝死,怀疑是他杀。”
唐早点了点头。
不知为什么,她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,下意识的看了看副驾驶上露出的半个肩膀,陈主任道:“瞧我,我来介绍一下,这是我们新来的美女法医,这位是我们刑侦支队的支队长,我们局里有名的神探......”
他唠唠叨叨的,那人却一直没回头,一直到车里的气氛变的有些僵,那人才猛然一转身,一挑眉:“你好啊!”
唐早一下子张大了眼睛,心跳都要停了。那一刻,她心里居然有一种“天道好轮回”的感觉,看着他漆黑的眉眼,她脑子里一片空白,有好一阵子,不知道要如何反应。
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重逢,所以等真的重逢的时候,也像在做梦。
她忽然弯起嘴角,绽放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,“路队,您好。我叫唐早。”
路霄峥冷笑:“你好啊!唐!法!医!”他每一个字都咬了重音,漆黑的眼睛亮的灼人。看她从容自若的样子,他长吸了一口气,假笑道:“唐法医很面善啊!”
“是么?”她微笑道:“我大众脸,谁见了都说我面善。”
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异常的陈主任笑呵呵的道:“小唐太谦虚了!我才给你们周科打了个电话,周科长说你是局里的业务骨干,还有个外号叫什么莉,追你的小伙子可多着呢!唉,小唐为什么会到我们青市来啊,屈才!屈才啊!”
两人仍旧在无声的对恃,路霄峥冷笑道:“是啊唐法医,为什么省会城市不待,跑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啊?”
唐早微笑道:“因为我喜欢......海啊!”
她中间若有意,若无意的顿了一下,挑衅的一昂下巴。
路霄峥咬了咬牙根,咬得腮肉都紧了,开车的郑眉飞从镜子里向后瞥了一眼,觉得有点不对劲儿,于是岔开话题,笑嘻嘻的道,“陈主任,这八卦不能说一半儿啊,到底什么莉啊?”
“呵呵,”陈主任看唐早笑微微的,不像要计较的样子,才道:“我也是听周科长说的,叫什么凶残萝莉。”
唐早微微一笑。她天生娃娃脸,非常欺骗世人,前年一个新入职的小警员天天来黏她,结果有回她守着锅煮颅骨,准备清除软组织,他过来搭讪,问她:“煮什么好吃的?”
唐早说了三遍颅骨他都没反应过来,不耐烦说了句:“人头!”
那孩子瞬间吓尿了,然后就给她起了个凶残萝莉的外号,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叫了起来。
车上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案发现场。
案子发生在一个中档小区,楼下已经有不少警员,也有人围观,中间还有人情绪激动,应该是家属。
唐早瞬间切换到了工作状态,跟在陈主任后头,提着现场勘察箱上了楼,在门口等着,一边向打开的卧室里看了一眼。
冲门的大床上,一具穿着睡衣的男尸躺在床上,因为尸僵的原因,双腿呈诡异的直角屈着,脸一侧全是紫红色的尸斑,显然之前是向这边侧卧的。
看清楚的那一刻,唐早头嗡的一声,猛然向后一退。
唐早忙了一天正心烦意乱,忍不住吐槽:“什么毛病,更年期么!”
结果说完了一抬头,就见路霄峥和姜予以几个,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,看那表情肯定是听到了。唐早一愣,心说怎么到哪都有他啊!一边小跑几步过去,若无其事:“这么巧,有案子吗?”
路霄峥嗯了一声,那眼神儿,有种说不出的感觉,然后别开了脸。
其实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,这家伙对她已经走过了刚见面那种,几乎称的上暴躁的心情,转为了平静,有一种“老子就看你想怎么蹦跶”的感觉。这让她又放心又不爽,忍不住就想挑衅。于是她道:“路队,今天不该我值班吧?”
路霄峥没说话。
姜予以温和的道:“今天陈主任值班,已经在往这边赶了,刘法医孩子病了,一个小时之内估计赶不过来,所以我们就打电话问问你。”他咳了一声:“没想到这么巧?你正好在这儿?”
“是啊,挺巧的。”她若无其事的道:“我过来看望以前的老师。”
“哦,”姜予以咳了一声:“你,那个......你脸上好像蹭到了一点东西。”
唐早一愣,赶紧掏出小镜子照了一下,就看自己脸上全是灰,鼻尖还顶着一团黑,简直像米老鼠一样,再看身上也到处都是尘土,脏的不行,她居然还顶着这样一张脸,挑衅路霄峥,还说自己来看望老师!谁信啊!
喵的丢脸丢到家了。
唐早直接把包递给姜予以:“麻烦你帮我拿一下。”她转头跑到操场旁的水管洗了洗脸,拍了拍身上的灰,这才穿上外衣过来。姜予以微笑着道:“唐法医真是天生丽质,省多少化妆品的钱啊。”
“谢了,”唐早笑道:“其实我只是懒。”
其实真不是懒,是他不喜欢,说亲起来不方便......她嘴角弯了弯,忍不住悄悄瞥了他一眼。
几个人继续站着等,期间学生下课又上课,不少人往这边打量。唐早终于忍不住道:“我们在等什么?”
“哦,”姜予以道:“等他们的主任过来。他们发现墙体腐蚀,有种怪味,后来才发现有尸骨,我们正好在附近吃饭,接了警就先过来了。”
说着话的时候,胖胖的刘主任终于小跑着过来了,带着他们过去,一边唠唠叨叨的介绍情况。
唐早等着他们拍了照片,这才带上口罩手套过去检查,这里是琴城高中的旧楼,那时候盖楼不讲究规划,东一座西一座的,出事的地方是两个楼里面的夹道,只有两米来宽,后来在外头垒了砖堵了起来。
刘主任道:“这两栋楼已经好几年不用了,学生早都搬到新楼了,这是最近想拆了,还没正式弄,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。真是吓死人了。”
虽然是白天,光线也很不好,路霄峥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,结果屏幕闪了两下就没电了,他回头叫:“老姜?”
姜予以道:“我苹果,没有。”苹果的手电筒APP老提示不能兼容,他早卸了。
路霄峥回头正想吼人,就见唐早默默的伸出手,手里一个袖珍强光手电,路霄峥一把抓过,打开还真挺亮的。
夹道里厚厚的一层垃圾,他照了几下,毫不迟疑的踩进去,仔细的看了一圈,然后往上照了照,一皱眉:“估计是从上头扔下来的!再挖,恐怕不止一具!”
几个警察撸袖子就动手,刘主任跑来跑去的给他们拿工具,看唐早也二话不说就上前帮忙,忍不住内心啧啧了两声。
他心说当警察真不容易,这地方脏的他都不敢往前凑,还有股味儿,他还以为他们肯定要找工人挖,没想到直接上手了,连美女也没有优待......下回网上再有人喷警察这个那个的,他真得给人辩解几句。
他们不一会儿就把旁边清理开,唐早回头道:“麻烦找一块大的塑料布,或者别的什么干净的布,最好是颜色浅的。”
刘主任赶紧去给他们找,唐早转头叮嘱他们:“看这样子,估计至少有两具尸骨,有全身广泛性骨折的现象,估计是高坠形成的。挖的时候要小心,从上到下挖,避免遗漏碎骨,尤其是有衣服包着的,一定要整块的取出来。”
这么一说,大家都不太敢动了,于是最后只余下了路霄峥和唐早在慢慢的挖,后来陈主任来了,也在旁边帮忙,把有衣服包着的尸骨分类包装,然后做上标记。
天都黑了,唐早本来就扒拉了一天的档案,又干这种体力活,累的直喘,路霄峥一回头,见她小脸红扑扑的,汗珠从额上滚落下来,连睫毛上都挂着一滴,她眨了一下眼睛,他就下意识的一抬手臂给她擦了。
唐早一愣。
两个人动作都是一僵,身后陈主任还在低声叨叨:“大腿骨......耻骨......”
姜予以咳了一声:“累了,我来吧?”
“没事!”路霄峥黑着脸道:“你离我远点儿,别在这碍手碍脚的!”
唐早内心有点儿小开心,表面上非常平静的移开了半尺,继续挖,简直疲惫全消精神头十足,路霄峥恼火的叫:“唐早!”
她抬头一脸无辜的看他,他瞪了她半天,忽然泄了气,一言不发的继续,隔了足有十分钟,他忽然低声道:“有工夫往这儿跑,早干嘛去了?”
这句话实在是没头没脑,但是仗着她对他的了解,她居然秒懂了,顿时就有点儿哭笑不得。
还真不愧是路霄峥,他不会以为她忽然跑到琴城高中,是来找回忆的吧?不过他误会了还真不奇怪,毕竟她这一身灰,一看,就是去了老地方之一......她只好无奈的解释:“我过来是有别的事情。”
他呵了一声:“别的什么事?”
她道: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”
他哼了一声:“你不说老子也知道。”
知道个鬼啊!自恋狂!她懒的再说了,反正说了他也不会信。再说不信就不信好了,正好。
两人各想各的,可是看在别人眼中,这俩人头对头说着悄悄话,手底下你进我退,你勾到什么,我低头检查,配合简直默契的不行,怎么看,怎么有问题。
等全部挖完已经七点多了,唐早累惨了,一上车就瘫在了位子上,几个人商量着先洗个澡再一起去吃饭,姜予以道:“唐法医想吃什么?”
问了两遍没回答,一回头,才发现她居然睡着了,她本来就长的白白软软,这眼睛一闭,睫毛巨长,微乱的发半覆了额,简直像洋娃娃一样,姜予以叹道:“好好的姑娘家,来干咱们这行,忒想不开了......你说是吧?”
他看路霄峥,路霄峥飞快的转回了身:“关你屁事,操这闲心。”
唐早第二天休息。
市局的格局是主要科室在主楼,法医室什么的在配楼,但大家都习惯从主楼进出。尤其女警,从后头宿舍出来,都会绕一个大弯从楼里面走,就为了近一点儿,少晒点太阳。
唐早急匆匆往外走的时候,正好遇到路霄峥几个人站在门口,唐早问:“你们去琴城高中吗?”
“对啊,”郑眉飞笑眯眯的道:“唐法医过来了?”
“嗯,”唐早本来就是随口一问,步子都没停:“那拜拜。”一边就急匆匆的走了,根本没有留意到郑眉飞的尔康手和路霄峥微拧的眉头。
她之前就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,死者之一周伟,居然也曾经在琴城高中,只是高三时转了学。
要知道在那个时候,华国才刚刚开始试行高考。那时候学到高中就已经算文化人儿了,毕业就工作不奇怪,中途辍学也不算奇怪,但没差几天,忽然转学就很奇怪了。但是许阿姨那儿实在是太难问了,她这两天抽空打了好几个电话,她都没有接。
而且她还发现,同班有一个叫李宁的,在相隔一周的时间里也转学了,而李云隼的名字,档案里头却没有。所以昨天她突发奇想,心想难道李云隼改过名字?那时候的户籍管理也不严格,手工记档,系统中查不到,也不奇怪。
她直接去找了李云隼的儿子李易。
李易今年三十多了,在一家酒店当经理,人有点流里流气的,父亲刚刚去世,看上去也没什么消沉的神色。一见她就道:“哟,警花啊!”他伸出手跟她握手:“昨天电话里我就听着是个美女,果然!”
唐早跟他握了握手,坐下来拿出录音笔和本子,道:“关于您父亲,我想了解一些情况。”
可惜李易并没有被她唬住,他笑嘻嘻的看着她:“哎美女,别急啊!聊会儿呗?我听说你们警察出门,都是至少两个人的,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?”
唐早噎了一下。
的确,现在执行公务,按规定必须是两个人,便于互相监督,也是为了安全。没想到李易会知道。她只好道:“我问的这些跟案子关系不大,主要是为了研究各种案例。”
“哦!”李易忽然倾近,自以为诙谐的眨了眨眼睛:“所以美女,你这是自己的事儿,不是公事儿是吧?”
唐早被他问的,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,李易嘻皮笑脸的道:“没事没事儿,公事吧,咱们良好市民当然得配合,私事么,美女开口,那就更得配合了......”
他嘚吧嘚吧扯了半天,都没扯到正题,还跟她推荐酒店套房,什么温泉按摩什么的,唐早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,不动声色的道:“你说的对,向氏的酒店一向不错,你们向总还给过我贵宾卡。”
李易一愣,收了收神色:“哪位向总?”
她道:“小向总,向敏行。”
他显然有些怀疑,眯眼看她,唐早微笑道:“说起来你们向总的手机号还挺好记的,五个六。”
连手机号也知道?那得是熟人了。李易不由得调整了一下姿势,信了八成,顿时就收起了那副吊二郎当的样子:“是啊是啊,小向总最喜欢数字六,我们总部有间套房606就是他专用的呵呵呵......哎,对了,你说要了解我父亲的情况?”
“对的,”唐早重新翻开笔记本,悄悄松了口气:“我想问问他的履历,在哪儿上的小学,中学......之前在哪儿住。”
李易简直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,甚至她说想看看他家的户口簿,他也带她回家去看了,李云隼的原名,果然叫李宁,可是李易没听李云隼提过那时候发生过什么,他的爷爷奶奶早就过世了,也没有办法问。
从李家出来,唐早皱着眉头细想。
秦总,也就是秦闻之的案子,发生在09年,也就是十年之前,而周伟的案子、朱洪的案子,都是10年,这三个案子几乎是紧挨着的,但是李云隼的案子,却一下子过了快十年,相隔时间太久了。
所以,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,就是因为李云隼改过名、搬了家,对方找不到他,所以才拖了这么久?也所以,对方就是冲着他们几个来的?在他们转学之前,到底发生过什么事?
可是时间实在是太久了,那时候根本没有网络,报纸在网上也没有电子版,唐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托了好几圈关系,终于找到青市日报社,报社的报纸居然是从九几年才有存。
所以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!
唐早趴在桌上,皱着眉头在纸上划拉,连有人敲门都没有听到。
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,屈起两根手指,在桌上咄咄的敲了两下,唐早的眼睛先看到这只手,愣了一愣,这才抬头,就见路霄峥站在那儿。
她完全是条件反射,在看清他之前,就迅速把桌上的纸反过来扣好,一边道:“有事吗?”
看到她这个动作,路霄峥眉头一拧,然后沉沉的道:“我是想问问,那两具尸骨,还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?”
她问:“找不到嫌疑人?这都三天了。”
路霄峥皱眉就想说话,她却已经滑下凳子,打开橱子,拿出尸检报告,翻了几下:“给你们报告之后那天,我跟主任还又复查了一遍,确认没有遗漏了,所有能查到的东西都在上面了。没有发现什么新情况。”
路霄峥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,扭头就走。
唐早也没说话,坐回到了桌前。她当时做完尸检,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,根本没细想,如今既然男神有难,她就勉为其难的把心思移过来五六分,开始仔细研究这个案子。
这么一研究,还真被她找着了一点。
她立刻去主楼找路霄峥,外头还是杨曼在值班,一见她来,就指了指办公室,示意路霄峥在里面。唐早过去敲了几下门:“路队?路队?”
隔了一会儿,路霄峥在里头道:“什么事。”
唐早居然还挺喜欢他这个用陈述语气说疑问句的架势,就道:“我想到了一点线索。”
里头传来了拖椅子的声音,然后他一把拉开了门,唐早退了一步,习惯的仰起脸看他:“也不知道有没有用,我忽然想到了女死者的衣服。”她把那张照片挑出来,上头有个圈圈,刻着字母:“你看这个品牌。”
“怎么了?”路霄峥扫了一眼:“查过了,不是奢侈品,没有编号。”
“不是,”唐早道:“你知道DR钻戒吗?”
“钻戒?”路霄峥看了看她,一皱眉:“不知道。”
唐早道:“DR钻戒有一个很浪漫的规定,男士凭身份证一生只能定制一枚,寓意为一生唯一的真爱。而这款运动装,因为后背和袖子有扣在一起的两个戒指的设计,所以在前几年很火,被称为DR情侣服,我记得很清楚......”
路霄峥道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她踩到了一个人的脚,惊慌失措的一回头,一眼就看到了他。
路霄峥毫不客气的推了她一把:“唐法医站稳点儿!”唐早还没回神,瞪着他,他眯了眯眼,又道:“怎么着,当法医的还怕尸体?你装娇弱也挑挑地方!”
最后一句,是压在嗓子里说出来的,满满的嫌弃。她一下子回过神来,长长的吸了口气,僵硬的转回了头。
先到的分局警员低声介绍情况:“死者是一家书吧的老板,是死者的同居女友发现的,说是早上做好早饭,怎么叫都叫不醒,推他时才发现死了,死者的儿子怀疑有问题,所以报了案。嗯,原始现场的尸体是侧卧的,后来家属来了翻成了仰卧位。”
他向外头比了比:“那个穿睡裙的女人,就是死者的同居女友,是个护士,昨晚下班回家大约十二点半,据说回来的时候还发现他在床上动了一下,她还问了一句怎么还不睡,死者没回答,她也没在意就去洗澡了,进来之后就睡了,没注意到死者的状况。”
唐早一边听,一边走到窗边,向外看了一眼,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坐在警车上,正失魂落魄的缩成一团。
想想,她下班回来的时候,也许就是死者生命的最后一刻,而之后的半夜,跟她同床的,就是一具尸体了。
唐早忍不住打了个寒噤,无法抑止的想起当年,他......有没有跟她说过话?有没有试图向她求救,或者留下遗言......
痕检员已经做完了初步的现场勘察,铺好了勘察踏板,唐早长吸了一口气,强制自己冷静下来,跟陈主任一起戴好口罩手套之类,进了卧室。
看清死者的那一刻,她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。
实在是太像了,这么近来看,这男人的姿势,跟十年前的秦总简直一模一样,那满是尸斑的半张脸,那鲜红到诡异的唇,那个平躺屈腿的古怪姿势......这让她忍不住的全身发抖。
陈主任按着惯例,先四处看了看。
死者的床头柜上,有一张捏起的小纸团,只有花生大小,像是包裹糖果的锡纸,除此之外,卧室四处整洁干净,物品摆放整齐,看的出这人应该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。
陈主任仔细看了一圈,没发现什么,才道:“先检查尸体情况吧。小唐,你来。”
唐早根本就没听到,还是直愣愣的看着尸体,陈主任皱起眉,又叫:“小唐?”
唐早猛然回神,啊了一声,声音大的吓人,连房间里的警员都被她吓的一抬头,陈主任顿时就沉了脸:“小唐?你怎么回事?”
“没事,我没事。”唐早狠狠的一咬牙,深呼吸了一口,掩饰的紧了紧手套,弯腰进行尸表检查,一边检查,一边低声道:“尸斑紫红色,分布于身体左侧,强压中等褪色。因为翻动有尸斑转移的迹象。”
她掰了掰手指和各个关节:“尸僵较强,存在于全身各大关节。”
她的声音渐渐平稳,“发绀明显,双睑半闭,角膜轻度混沌,双睑,球结膜充血。尸温28.5度,因为房间中开了空调,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九个小时左右。也就是说,昨晚十二点半到一点钟。”
她掰开死者的嘴,低声道:“有苦杏仁味。”
陈主任一边记录一边点了点头。发绀,包括口中残余苦杏仁味,很可能是KCN中毒,这是有名的闪电毒药,但目前只是初步的尸表检验,还不能最后确定。
唐早正要招呼人把尸体抬回去,做进一步的检验,却一眼看到了死者的手。
死者的左手,虚扣在肩前,她小心的掰开,就见死者手心里握着一些黑色粘腻的物质,她示意警员拍了张照片,拿过证物袋和棉签小心的沾了进去,这才招呼人把尸体套上尸袋抬出。
路霄峥一直在外头,扫了一眼尸袋,眼神不动声色的从唐早脸上掠过。她正紧紧的抿着唇,表情严肃的吓人。
她长了一张白生生的娃娃脸,眼睛又大又黑又圆,奶猫一样,即便严肃时也是毫无气场,可是路霄峥的睫毛却不由得瞬了瞬。
他太了解她了,他知道这个时候,她的牙齿其实正紧紧的咬着下唇,大拇指掐着手心,才能勉强撑出这副样子。她只有在心情极度激荡的情况下才会这样,可据说她已经做了好几年的法医了,至于么?难道见到他之前都是在混日子?
他无声轻哧,本来就不是那块料,别人不知道,他还能不知道?胆子比针尖大不了多少,当个屁的法医啊!
他一下子别开了脸。
如果真的是氰.化物中毒,必须尽早检验取材,避免毒物的分解挥发。唐早和陈主任急匆匆上了车。市局有专门的解剖室,他们回去的车上,陈主任一直没说话。
她知道他肯定有些不满。毕竟现场尸表检验是最基本的工作,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,他肯定看不过眼。可她是真的没有想到,就在她回到青市的第一天,事隔整整十年,噩梦重演。
这无形中印证了她的猜测,当年的案子,肯定另有隐情!她忽然无比庆幸她回青市这个决定!
两人回到市局,立刻穿好解剖服进了解剖室,尸体已经送到了,就放在解剖床上,两人合力破坏了尸僵,把尸体放平。
陈主任皱眉看了唐早一眼,唐早主动道:“我来吧。”
陈主任平静的嗯了一声,退到旁边协助。唐早就有条不萦的开始检查。死者显然是个非常整洁的人,素色的睡衣非常干净,检查到领子的时候,却发现有一处不平整的地方。
唐早仔细看了看,道:“主任,你看这儿?”
陈主任就探头去看:“怎么了?”
唐早道:“这种材料的睡衣其实是不容易打褶的,领子这个地方也不容易压到,但是这儿却有一片小凹凸,而且你看他脸上,有个不明显的压痕,所以我在想,是不是他晚上躺着的时候......流泪了?”
陈主任愣了愣,模拟了一下领子的大小,又对比了一下脸上的压痕,点点头:“很有可能。”
把这一点记录下来,唐早就拿剪刀剪下一块准备送检,看外表没有其它问题,这才脱掉了死者的衣服。
中毒不外乎四个渠道,注射,吸入,口服,和皮肤粘膜吸收,唐早先检查了一下死者的口腔,立刻就看到了牙齿上附着的黑色粘腻物,跟死者手上的十分相似。唐早提取了,然后继续检验。
怀疑中毒而死的尸体,体液是非常重要的检材,例如胃内容物,血液等等,唐早一边迅速解剖,一边分别提取,氰.化物用普鲁士蓝可以直接检验,出结果很快。
同时,死者的胃黏膜有显著的碱性腐蚀现象,静脉血为鲜红色,加上初期的尸表检验,几乎可以确定,死者死于氰.化物中毒。而通过胃内容物来判断,氰.化物应该是放在巧克力中的,以胶囊皮包裹。
整个验尸过程还不到两个小时,可是唐早却觉得背上的冷汗不断的往外冒,又是氰.化物,又是巧克力,又是凌晨床上死亡,实在是太巧合了,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,在噩梦中重温当年的情形!
看她业务熟练,陈主任的态度也和缓了些,问她:“你怎么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