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程语汐沈驰的女频言情小说《程语汐沈驰写的小说晚来白雾氤氲全文阅读》,由网络作家“呜呜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程语汐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秘密,她喜欢上了爸爸的朋友。男人清冷矜贵,寡淡凉薄,比她大了十岁,是圈内不可攀摘的高岭之花。第一次见他,是她十四岁生日,他二十四岁,他夸她可爱,可她却生气地说:“我才不可爱,是漂亮!”第二次见他,是她十五岁生日,他轻柔地替她擦拭着眼泪:“漂亮的脸蛋,是最不适合眼泪的。”之后的每一年生日,他都会来,并送给她最想要的礼物。十六岁那年,是一场彻夜不息的烟花,十七岁时,包场了京北最大的游乐园,十八岁时,送了她上世纪皇室公主的古董胸针。因为他,让她的生日变得如此让人期待,她总是忍不住去猜,今年他又会送什么礼物给她呢?直到二十岁这年生日,爸爸确诊癌症,时日无多,放心不下她,为了给她找一个归宿,偷偷给他们两个下了药,让他们滚...
程语汐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秘密,她喜欢上了爸爸的朋友。
男人清冷矜贵,寡淡凉薄,比她大了十岁,是圈内不可攀摘的高岭之花。
第一次见他,是她十四岁生日,他二十四岁,他夸她可爱,可她却生气地说:“我才不可爱,是漂亮!”
第二次见他,是她十五岁生日,他轻柔地替她擦拭着眼泪:“漂亮的脸蛋,是最不适合眼泪的。”
之后的每一年生日,他都会来,并送给她最想要的礼物。
十六岁那年,是一场彻夜不息的烟花,十七岁时,包场了京北最大的游乐园,十八岁时,送了她上世纪皇室公主的古董胸针。
因为他,让她的生日变得如此让人期待,她总是忍不住去猜,今年他又会送什么礼物给她呢?
直到二十岁这年生日,爸爸确诊癌症,时日无多,放心不下她,为了给她找一个归宿,偷偷给他们两个下了药,让他们滚在了一处。
她至今都忘不了他醒来时的那个眼神,震惊,又荒唐。
那晚后她便怀了孕,为了负责任,他娶了她。
可自那之后,他对她的态度一落千丈。
结婚的第五年,他们的孩子死了,而他还不知道。
程语汐抱着沈驰的骨灰盒回到家,眼底一片空洞,行尸走肉般。
几步之外的客厅却很热闹,沈亦寒难得在家,却是抱着江朗朗在玩拼图。
一旁的江楚瑶笑着给两人拍照,看照片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,忍不住问道:“亦寒,你带我和朗朗回家,程语汐会生气吗?”
沈亦寒耐心哄着怀里的孩子,声音轻淡:“不会,她一向很乖。”
江楚瑶情绪忽然激动起来,“乖?那都是以前了,你忘了她和她爸一起给你下药的事了?你不得不娶她,我们也没了在一起的可能,才会让我被父母逼迫嫁给别人,生下朗朗。”
说着说着,她眼里有了几分泪,“亦寒,是她拆散的我们,你如今还为她说话,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?”
沈亦寒脸色骤沉,许久后,薄唇微动,一字一句冷漠如冰。
“喜欢?光是忍住不恨她,我就花光了全身的力气,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她。”
字字句句,像绵针一样刺在程语汐心上,痛得程语汐喘不过气。
她用力抱紧骨灰盒,撞开了虚掩的门。
沈亦寒闻声回头,看到她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,神色再次恢复冷淡。
他本想像之前那样无视她,可不知想起什么,还是忍不住蹙起眉头道:“你前两天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?我在忙,所以没接。”
打电话干什么?
“因为小驰……”
死了!
话还没说完,江朗朗就小跑着冲了过来,扯住她的衣角大力摇晃着,“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?是不是好吃的?给我吃,我要!”
他一边说一边动手想抢,骨灰盒砰的掉落在地,程语汐脑子嗡的一声,瞬间头皮发麻,疯了一样的将他推开。
小孩的哭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房间。
江楚瑶心疼地抱起孩子,冲过来就是一巴掌,而后猛地推开她,“程语汐,朗朗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,你现在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容不下吗?”
一声声怒斥里,程语汐身形不稳,一头撞倒在柜子上。
额头磕出血洞,鲜血汩汩涌出来,很快染红了她的脸。
可她顾不上痛,心头刺痛,忙不迭的检查着地上的骨灰盒。
看到它完好无损,她红了眼眶,泪如雨下,愈发紧的抱住了它。
小驰,妈妈在,不疼,妈妈在……
亲眼目睹这场闹剧,沈亦寒也走了过来,他凝视着满头是血的程语汐,声若寒霜,“朗朗天性活泼,你不喜欢他撒娇走开便是,为什么要推他?你也是孩子的妈妈,是不是只有沈驰被推倒了,你才能感同身受?!”
程语汐本就绝望的心快要被撕裂了,痛到她浑身颤抖不止。
她抬起那双血红的眼,声嘶力竭。
“我为什么要推他?因为他砸掉的,是小驰的骨灰啊?!”
可沈亦寒早在她说第一个字时,就带着江楚瑶和孩子离开了。
她看着重重合上的大门,再克制不住那些压抑在心底的痛楚,哀声恸哭。
早就该知道的,不是吗?
自从嫁给他之后,他就不再在意她,不再宠她,甚至连她完整的一句话都不愿意听完。
她生下两人的孩子,他也从来不抱孩子,不管孩子,不给他讲睡前故事,更不会给他买玩具。
她知道爸爸下药是不对,可却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这么恨,直到一年前,她才知道原来沈亦寒已经有了喜欢的人——江楚瑶。
江楚瑶出国四年,他就等了她四年。
好不容易等回她,却又睡了忘年交兄弟的女儿,和江楚瑶也再无可能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,给别人生儿育女。
直到两个月前,江楚瑶离婚带着孩子回国,两个人又联系了起来。
在江楚瑶和江朗朗面前,沈亦寒像变了一个人。
他会替她找房子、联系幼儿园,解决户口和学籍,买家具修水管。
会给孩子准备各式各样的汽车、机器人,会陪他去游乐园,扮演爸爸陪他开家长会。
五岁的沈驰很羡慕,忍不住偷偷摸了摸沈亦寒送给江朗朗的玩具。
可却被江朗朗诬陷他偷走了玩具。
沈亦寒动了怒,罚他在大雨里跪了一天。
本就体弱多病的沈驰当夜心肌炎病发,没能抢救回来。
去世之前,他奄奄一息的躺在手术室,一直在哭着喊爸爸。
程语汐哭红了眼,给沈亦寒打了无数个电话,他却一个也没有接。
直到她火化了小驰,才通过江楚瑶晒出来的朋友圈得知,他那天在陪江朗朗庆祝生日。
而如今,她抱着这么明显的骨灰盒回来,他却依然浑然不知,甚至问都不问,被他罚跪了一夜的儿子,究竟哪里去了!
她趴在地上,哭到声嘶力竭,最后昏迷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,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。
看着新升的朝阳,程语汐心如死灰地爬了起来。
她小心地将骨灰盒安置好,然后拿出了行李箱,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了出来。
然后,她把这些年写给沈亦寒的情书、给他买的西装、偷偷拍的合照……
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。
随后,她拿起手机,联系律师。
“你好,我要离婚,请立即帮我申请诉讼离婚程序!”
病房在十楼。
看着三十多米下的水池,程语汐那张脸像是石化了一样,纹丝不动。
她被人用力推下去,剧烈的失重感传来,引得她的心脏极速跳动起来。
冰冷的水倒灌入眼鼻喉,难以忍受的辛辣刺激感涌来。
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,水池上浮起一阵血红的浪花。
她痛到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,默然往水底坠去。
胸腔里最后一口氧气耗尽后,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。
几个保镖却扯着她上了岸,把她关进了阴森冰冷的停尸房。
程语汐并不是第一来到这个地方。
父亲逝世的那几天,沈驰离世的那几天,她都一个人在这儿呆了好久好久。
脸上还在往下滴着血水,湿漉漉的衣服贴着皮肤,被冷风一吹,冻得骨头好像都要结冰了。
她蜷缩在角落里,看着眼前一具具尸体,并不觉得可怕。
恍然间,她感觉自己好像也快死去了。
完美融入其中,成了一具还能喘气的尸体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也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有人打开了锁。
“夫人,沈总问你知错了没有?”
程语汐抬起那张冻得发紫的脸,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我知错了。”
她确错了。
错在十四岁那年动了心,爱上了沈亦寒。
错在鬼迷了心窍,非要生下孩子嫁给他。
错在空耗了五年,妄图用真相捂热一块石头。
她从头错到尾,错得一塌糊涂。
但一切错误,到今天都戛然而止了。
她不会,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继续错下去。
从医院离开后,程语汐拖着满身的病痛,一个人去了律所。
律师把准备好的那些材料交给她,神色凝重。
“程女士,根据您之前发来的信息,以及这七天内提供的证据,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保您的离婚官司胜诉。”
一瞬间,程语汐那已然干涸的眼眶里,又泛起了酸意。
她只等了七天。
可这七天,却漫长得像一生。
不过好在,一切噩梦马上就要结束了。
从律所离开后,程语汐回到了别墅。
一下车,她就看见院子里的秋千被拆掉了,她种的花圃也被连根铲除了。
客厅里一片杂乱,沈驰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,她的行李箱也被丢在了门后。
她漠然看着这一切,拿了一个箱子,把沈驰的遗物一一收纳进去。
封存好箱子后,沈亦寒抱着江朗朗,牵着江楚瑶下楼,冷漠地瞥了她一眼,“朗朗最近天天做噩梦,都是因为你和沈驰处心积虑的伤害造成的心理创伤,医生说了他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才能康复。所以从今天起,沈驰的卧室就属于朗朗了,你带着你儿子搬到客房去,以后没有我的允许,不许接近楚瑶和朗朗。”
说这些话时,沈亦寒一眨不眨地盯着程语汐,以为她又要闹。
可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,甚至视江楚瑶那得意炫耀的眼神为无物。
她这一反常态的态度,让沈亦寒很不适应,蓦然有些心慌。
他正想问问,江朗朗就撒起娇来,“沈爸爸,今天幼儿园有亲子运动会,我们赶紧出发吧,朗朗要拿第一名!”
沈亦寒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,语气里满是宠溺。
“好,沈爸爸一定会努力的,妈妈也会给我们加油的。”
三个人笑着往门口走去,迎面碰上管家,他递来了一封邮件。
“先生,这有一封邮件,是法……”
“放着吧,回来再看。”
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后,程语汐看着管家手里的邮件上,大大的“法院传票”四个字,眸光闪动。
她拿起行李箱,抱着沈驰的遗物离开了这套别墅。
义无反顾,毫无留恋。
一次也没回过头。
把那箱玩具寄回程家后,程语汐在街边长椅上坐了很久,孤零零的。
天黑下来后,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“请问是程小姐吗?我们这里是全国少儿美术大赛的主办方,您的孩子沈驰一个月前投递的作品获得了一等奖,麻烦您明天带着小朋友来现场领奖。”
程语汐死水一般的心,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。
她很开心,却又忍不住的想哭,百感交集下都化作了热泪。
回到家后,她难得好好睡了一觉,没有再做噩梦。
第二天,程语汐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。
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瘦得形销骨立的人,怔了好久。
想起沈驰曾说过,他喜欢妈妈每天都漂漂亮亮的,她拿起化妆刷,遮住了憔悴的面色。
收拾完,她在胸口戴上一朵白花,提着包出了门。
颁奖现场很热闹,每位家长手里都牵着一个小朋友。
除了她。
左右两边都是热热闹闹的三口之家,看见她一个人,都有些诧异。
“这位妈妈,你怎么一个人啊?孩子呢?和爸爸去卫生间了吗?”
程语汐脸上的表情凝固了,嘴唇翕合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好在这两家人很快就被门口的热闹吸引了,岔开了话题。
“妈妈,你看门口那个小朋友,居然是金色头发哎!他爸爸妈妈是外国人吗?”
“可他身边的叔叔阿姨都是黑头发,怎么就他一个人不同啊?”
听到金头发,程语汐下意识抬起头,就看见了沈亦寒和江楚瑶。
他们俩牵着金发碧眼的江朗朗,在全场的瞩目中走到了最前排坐下。
四周所有人都在议论,还有不少小朋友上前打听。
“这个哥哥是混血宝宝吗?好漂亮,你们是他的爸爸妈妈吗?”
江朗朗眨巴眨巴眼睛,拉着沈亦寒,很是骄傲地向大家介绍着,“对啊,这就是我爸爸,他很厉害哦,是沈氏集团的总裁!”
一时间,所有小朋友都发出了羡慕的惊呼。
沈亦寒也没有否认,温柔地将孩子抱在怀里。
看着他眼里浮现出的骄傲和光荣意味,程语汐只觉得讽刺。
她低下头,移开了视线。
颁奖典礼很快开始了,从第十名往前颁发。
一直到获得第二名的小朋友上台领奖,程语汐都没有听见江朗朗的名字。
她知道第一名是小驰,那江朗朗就等于没有获奖,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
程语汐还在思忖着,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宣布一等奖了。
她连忙检查了一下妆容,整理好衣服站起身。
“一等奖作品《我的爸爸妈妈》,获奖者,江朗朗!”
听到这个结果,全场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。
只有程语汐愣在当场。
她满眼不可置信地望向舞台,就看到江楚瑶牵着江朗朗上台发布获奖感言。
后座的观众不满意她站着挡住了视线,抱怨了几句。
“又不是你家孩子得了一等奖,你站起来干嘛?喧宾夺主的,不嫌丢人啊!”
“我都看她坐了半天了,一个奖没领,孩子也不带,一看就是来蹭奖拍照的!”
这些议论声像一盆热油,点燃了程语汐的怒火。
她再无法保持理智,大步流星走到舞台上拿走话筒,质问起主办方。
“一等奖作品《我的爸爸妈妈》,是我的儿子沈驰创作的,为什么会变成江朗朗的作品?”
一瞬间,整个现场都因为这句话沸腾了起来。
主办方也有些慌张,连忙叫人把一等奖作品展示出来,“这位妈妈,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幅作品是你儿子画的?”
“还需要证据吗?我就站在这里!画上的孩子是黑色头发,妈妈脸上的那颗痣也和我一样,这还不能证明吗?”
程语汐激动到声音都喊嘶哑了,把脸上的妆都擦掉了,极力想证明真相。
台下的家长们对比着人和画,纷纷点起了头。
“好像确实更像这位家长哎,不会是有人想冒领一等奖吧?”
江楚瑶脸色也白了几分,连忙把话筒递到江朗朗手上,“你又不是创作者,你说像你就像你了?朗朗,你来说。”
“这幅画就是我画的,妈妈脸上的痣,是我不小心多滴了一滴墨水,头发是因为我在幼儿园经常被人嘲笑,所以我才化成黑色的。妈妈知道我得了奖,特意和画上一样扎了辫子,爸爸也穿上了妈妈送他的衣服,阿姨,你为什么要撒谎啊!”
保姆刚要回答,程语汐看着他手上拿的画,猛地起身抢了过来。
她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,把这幅画护在怀里,手都被画框勒出了血。
沈亦寒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,瞬间把刚问的问题抛之脑后,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。
“一幅画而已,你从颁奖现场闹到家里,有必要吗?”
听着他这无所谓的口吻,程语汐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爆发了。
“闹?如果闹可以让我的孩子不受委屈,那我可以闹个天翻地覆!”
“你知不知道,小驰用了一个月才画出这幅画!你不喜欢和他接触,他为了把你画得更像一点,天天都会在监控面前仔细观察你的长相、动作,这是他修改了几百次才画出来的这幅作品!报名参赛那天,他问我是不是拿下第一名,你就会多看他几眼,是不是就会更喜欢他一点,是不是就会为他骄傲?他问我颁奖那天你会不会去现场为他鼓掌,我说你忙,可他还是背了好久的获奖感言,提到了好多次爸爸是他的榜样……”
听见她哭喊着吼出这些话,沈亦寒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他第一次看到程语汐情绪这么失控。
也是第一次知道,原来沈驰那么渴望得到他的认可。
他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,头一次软下了声音,安抚了她几句,“我知道了,下次颁奖,我陪他去,可以了吧?”
听到他的回答,程语汐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。
痛。
太痛了。
痛到极点,原来是会笑出声的。
她笑出声来,喉间耸动着,咽下了那些失望、痛苦、绝望的情绪。
下次?
不会再有下次了。
她一言未发,抱着画,一步步艰难地挪动着脚步,慢慢往儿子的卧室走去。
看着她离开的方向,沈亦寒这才想起好几天没看到沈驰了,提步跟了上去。
门打开的一刹那,他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“沈爸爸,你今天能过来陪我睡觉吗?我想把昨天的故事听完。”
“好,你等一会儿,我马上过来。”
沈亦寒一边接起电话,一边转身下了楼。
直到再听不到他的脚步声,程语汐才走进了这间冷冰冰的房间。
她把这幅画放在床上的骨灰盒旁,然后把沈驰画的全家福都拿了出来。
然后,她拿了一把剪刀,把画着沈亦寒的地方都剪了下来。
一张又一张,总共九十九张人像。
她像扔垃圾一样,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里。
第二天,程语汐带着骨灰去了墓园。
她买下了程父旁边的墓地,想把沈驰安葬在那儿。
因为本地风俗,十岁以下的小孩死了不能立碑,所以他的坟墓很简单。
程语汐种了一颗和他一样高的小松树,又买了很多鲜花摆放在四周。
她盯着这两座并排而立的墓看了很久很久。
直到夕阳西下,她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人声。
一转过身,她就看见了沈亦寒。
他站在江家的祖坟前,定定地看着正在祭拜的江楚瑶和江朗朗。
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,他抬起头,眼里有些意外,“你怎么来墓园了?”
程语汐没有回答。
她像遇见了一个陌生人那样,漠然转身。
沈亦寒眉心微蹙,走到她身边,“今天,也不是你父亲的忌日吧?”
程语汐依然一言未发。
她这冷漠的态度让沈亦寒有些恼火,语气冷了几分。
“在你父亲坟前,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,只是如果你还在为那幅画耿耿于怀,那我只能告诉你,强求来的东西,就算到手了,也是苦果。”
这个道理,程语汐早在知晓江楚瑶存在的那天,就已经明白了。
她攥紧了手,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悲切。
“是,打从一开始就错了,如果能回到六年前,我绝对不会喝下那杯水,也绝对不会嫁给你。”
“程小姐,您的请求我们收到了。我们会根据您提供的信息,在七天内发起诉讼,请您静候消息。”
挂断电话后,程语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静静看着窗外被风吹得晃起来的秋千,悲从中来。
从前,每到这样灿烂的晴天,小驰就会吵着要荡秋千。
他的笑声仿佛还在程语汐耳边回荡着。
可秋千架上已经空无一人了。
汹涌泪意涌上程语汐的眼眶,她只能捂住眼睛,任由眼泪打湿了手心。
好不容易平复好心绪,她抬起红肿的眼,却发现大门何时打开,沈亦寒回来了。
看见她哭红的双眼,他神色微微一沉,凝视许久后才道:“都多大了,还哭?是不是沈驰又吵着要我陪他去荡秋千?你告诉他,我没心思陪他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。”
程语汐那张形如枯槁的脸上只剩下麻木。
她收回了视线,从喉咙挤出几个字。
“不需要了,我的儿子,再也不会吵着要你陪了。”
“那就最好。”
沈亦寒脱下外套,语气冰冷,“你去煮一碗药羹,我记得沈驰每次发烧你给他喝这个就好了。朗朗昨天玩水有些咳嗽,我担心他感冒了。”
若是以前,听到他提出这种要求,程语汐一定会立即起身。
现在她却一动不动,只觉得悲凉不已。
江朗朗玩水感冒了,沈亦寒那么上心。
小驰被雨淋了一天进了医院直到去世,他都没有问过一句。
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儿子?
她很想问个清楚。
可看到他脸上的冰冷,程语汐咽下了那些话,冷冰冰地回复了他两个字。
“不去。”
她这断然拒绝的态度汤沈亦寒有些生气。
但他也没有强求,冷着脸叫来保姆写下配方,亲自下厨。
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,程语汐不禁想起了三年前。
那时候她要去墓园祭奠父亲,把三岁的沈驰留在家里,让沈亦寒照看。
可等她回来,却看到孩子饿得哇哇大哭,脸都紫了。
她心疼得不行,问他为什么不给孩子准备早餐。
他面无愧色地翻着手里的文件,声音冷淡无比,“我不会下厨,也不知道他是饿了,你既然回来了就带他去吃饭,免得在这儿吵得我头疼。”
像他这样冷漠无情的父亲,原来也会为了一个孩子,降尊纡贵煮一碗药羹吗?
程语汐心中泛起凉意,再没有看下去的欲望,踉跄着起身朝卧室走去。
小驰,下辈子,不要再投胎到我肚子里了。
一定要去一个爸爸妈妈都爱着你的幸福家庭。
沈亦寒一连做了三碗,都以失败告终,切第四份药材时还划伤了手。
修长的手指鲜血淋漓,他皱了皱眉,以为她是去找药箱了,习惯性跟在她身后。
在门口等了许久,没看到她出来,沈亦寒这才进去。
一打开门,他就看见她蹲在地上,收纳散落一地的玩偶。
他四下环顾了一圈,没看见沈驰的身影,沉声开口:“你收拾这些干什么?我说过很多次,沈驰已经五岁了,他到了该自己收拾玩具的年纪,你不能这么纵容他。”
程语汐的身体僵了一瞬。
她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玩偶,声音已然哽咽,“最后一次了,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他收拾了。”
沈亦寒不想这么惯着孩子,直接叫来了保姆。
“你去把沈驰叫过来,让他收拾好自己的玩具。”
“先生,小少爷几天前淋雨进了医院,已经……”
保姆震惊他居然还不知道,脸色一下就变了,本想把实情告诉他。
可看到程语汐那悲痛的模样,她又咽下了剩下的话。
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,沈亦寒以为沈驰感冒了,程语汐才这么难过。
拧紧的眉头松开后,他没有再说什么,回到客厅处理好伤口。
第五次,药羹终于炖成功了,沈亦寒盛了一碗放进保温桶里。
看着剩下的半碗,想起江朗朗咳嗽的可怜样。
他犹豫了几秒,还是和保姆嘱咐了一句,“剩下的,让沈驰喝了吧。”
说完,他也不管保姆那惊骇的神情,提着保温桶就离开了。
收拾完最后一个玩具后,程语汐抱着箱子,准备出门。
保姆端着那碗冷掉的汤羹,在门口叫住了她。
“夫人,这是先生留的半碗汤……”
“扔了,不要了。”
从今往后,和沈亦寒有关的任何东西。
她和小驰,都不需要了。